【大振】《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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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大门的彼端，又是一处宽敞的厅堂。
当八号门的三人来到这里时，已有一行人在此等待。
“啊，你们也来了！”荣口勇人朝着他们迈前了几步，而后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剩下那唯一一扇紧闭着的门，“现在，就还差孝介他们了……”
田岛悠一郎走到门前，尝试拉开无果后，转向那四人问道：“你们很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吗？有没有去楼下看看？”
“去过了，楼下有两扇数字门。”巢山尚治点了点头，“不过也不算很早……刚才在房间里被最后一道题缠住了很久。”
“也是最后一道题？！”田岛立刻追问，“是不是一道很复杂的、结合了一堆几何坐标函数什么的数学题？”
“啊……对。”西广辰太郎惊讶地眨了眨眼，“难道……你们房间里的也是同一道题？答案是5789？”
阿部隆也缄默着点点头，似乎是因此而陷入了新一轮的猜想。
这时，原本寂静关闭着的门在一阵机械声中被打开了。
众人纷纷迎上前去，而三桥廉趁此机会轻轻拽住了西广的衬衫，躲闪着目光很快地悄声问了句什么，得到了对方疑惑的点头。
“诶！你们都已经出来了吗？”水谷文贵环顾一周，用手敲了敲额头，似是想要缓解一下脑涨的不适感，“刚才那道题真是太难了，我们想破脑袋都没做出来……”
“你们没有等得太久吧？”泉孝介向众人询问，然后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心有余悸般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卡在最后一道题上面，差点就出不来了……还好花井撞对了密码。”
“撞对的？！一个个地试吗？”
“……嗯。”花井梓活动了一下因重复动作过多而发僵的手指，“幸好我是从9999开始反着来，不然还得多试一千多次才能轮到正确的密码。”
“咦……难道，你们那边也是5789吗？”冲一利瞪大了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对——诶？也、也是？”
“……看来我们三个房间里的题目是一模一样的了。”阿部隆也摸着下巴，神情严肃，“我觉得那并不像是单纯要为难我们的样子……肯定还有什么目的，是一定要通过同样的题目来达成的。”
他的脑海里闪过当时三桥的奇怪模样，更使得他的思路往复杂的方向跑去了。
“会不会只是因为他们懒得想那么多不同的谜题？”泉孝介皱了皱眉头，“毕竟这不是游戏，玩家不会重新读档回去选另外一条路线。所以倒不如充分利用这些题目，把节省下来的人力物力放在如何避人眼目之上。”
“……那他们可真是够‘聪明’啊。”田岛低声地说了一句，辨别不出语气里究竟哪一种情绪更多。然后花井就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回到正题之上：“既然我们人齐了，那就继续往下前进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从末端的楼梯下行，众人来到了一处光亮熠熠的大堂。
左右两边，以红色油漆书写的数字“2”和“7”分别印在了两扇巨大的银白色的门上，对比鲜明得以至于过分刺目。
“两边的人数限制都是五个人。——怎么样，辰太郎？”
西广迅速地心算了一番，结合队友们的文理偏向说出了其中一个方案：“……1、8、4、5、2进2号门，3、6、9、0、7进7号门。”
两边都是简捷的9+9+门上数字的组合。不过，众人自然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很快就兵分两路地在两扇门旁边的RED上进行扫描验证，然后在机械运作的轰然巨响中跑入门内。
数字门后，均是一条亮堂而宽阔的走廊。两行人转过拐角，就又要面对充满着刻意安排的谜题与机关的密室。
不过这次，两边的密室不仅谜题变得不一样，就连构造也大相径庭了。
7号门内，是一个西方娱乐室般的房间——吧台、老虎机、牌桌、斯诺克球桌等应有尽有。整个空间布置得整洁而精致，但依然是缺少生气般的僵硬。
“……这、这又是钱多得没处使吗？”水谷文贵抬头看向了天花板正中央那盏莹然闪烁的水晶灯，“装修得这么好看，拿来度假吗？”
其余四人环顾着周围的装潢，不得不打心底同意水谷的吐槽。然而，这种无一处不透露着的财大气粗的任性，带来的更多还是一种被睥睨般的压迫感。
“……别管这些了。”巢山尚治很快地从之前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不论弄成什么样，他们其实也就是要我们听话地玩这个逃脱游戏而已。”
“嗯。”花井梓点点头附议，“所以我们抓紧时间调查吧。”
这时，西广辰太郎瞥见冲一利悄悄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冷汗密布、不发一言，于是下意识地想要使用平日里的握手放松法，却恍然发现彼此掌心的温度是同样的冰冷。
“啊，那个……”西广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有点苦涩地笑了，“……虽然，我自己这样的状况也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至少，在做最坏的打算的同时，也努力地留给自己一点最好的希望吧。”
仿佛从这番话里再次得到了力量，冲回握住他的手，点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勉力地冷静下来参与到对于房间的调查中去了。
西广突然间就在这绝地般的境况中找到了一丝值得庆幸的光——和那些漫画里的设定不一样，他们十个人并非素不相识的、甚至被不安压抑着相互猜忌的陌生人，而是能够彼此信任和扶持的伙伴。
在另外一边的2号门内，则是一个宽敞豪华的厨房。厨房里，除去五人进来的那扇门之外，还有三扇门——入口对面墙上的门被用电子装置锁上了，应是通向出口；左边的门相当普通，没有上锁；而右边的门在相较之下，多挂着一个粗重的铜质门栓。
五个人分散开来调查这间偌大的厨房：田岛悠一郎去到左边门内的仓库里，荣口勇人和泉孝介分别在橱柜和灶台处，而阿部隆也和三桥廉则来到了右边的门前。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门栓被挪开，顿时有一股猛烈的寒意扑面而来——原来，这里是储藏食材用的冷冻库。
此时两人都只穿着短袖的衬衫，在这零下的气温中冻得浑身发抖。阿部本想让三桥到外面暖和的地方调查，结果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声巨响突然从身后传来——原本敞开的门倏地关上了，毫无征兆。
阿部将左手搭上门把用力扭转，却发现它纹丝不动，唯有冰冷彻骨的疼痛传至手掌的每一根神经。
“嘶……”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阿、阿部君——！”三桥连忙凑上前来，用勉强稍高一点的掌温捂住对方的左手。一团团白气从他青白色的嘴唇间冒出来，随后消散在严寒之中。
阿部把目光移到门口旁边的水管上，发现管道不知何时发生了爆裂，从里面喷出的水飞溅到门与墙的连接处，瞬间在这低温中冻成了结实的冰。
“喂——廉！隆也！怎么了？！”
从外面传来泉的叫唤，以及一阵剧烈地拉扯门把手的声音。
“为什么打不开门了？！”荣口的呼声也传了过来。
“里面的水管裂了，然后冻住了门！”
“……你们那边是冷冻库？！”距离最远的田岛也在这时赶到了门前，“快去找找看有没有开关！我们在外面想办法把门砸开！”
“好！拜托你们了！”
说罢，阿部转过身去，带着三桥开始依次调查起这整间冷冻库来。
在这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地方里，两个人拖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步履蹒跚——寒冷让每一步都显得尤为艰难。
不过至少，他们紧紧依靠着彼此，护住了最后的温暖。
在冷冻库里，两人没有找到任何形似开关的装置，倒是看到了许多被冻得僵硬的动物肉。阿部曾尝试着用这些足以当作重锤的肉去砸门缝上的冰块。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这样做的效率远远赶不上新溅出来的水凝结成冰的速度。
于是，两人只好继续搜索着，企图找到能够迅速破开冰块的方法。
而外面的三人，则在时间的不断流逝中因为一无所得而陷入了焦急无措。偌大的厨房里，完全没有一个足够坚硬的物体能够被用来砸开那道门，只有精致的瓷质碗碟、锋利的刀具以及一堆暗文谜语软绵绵地躺在他们的视野里，仿佛无声的嘲讽。
“可恶……！！”田岛狠狠地撞了一下门，“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
泉在一旁紧咬着下唇直至发白，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荣口打开灶台旁边的水龙头，掬起水往脸上猛地一拨，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然后另外两个人去解开那些谜题吧。”
“好……”听罢，泉似乎也从极度不安的情绪中勉力恢复了过来，“……毕竟，如果那群家伙有这种念头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田岛悠一郎盯着那扇反射着顶灯光泽的铁门，只觉得满腔怒意在束手无策的现实压制下无处可去，并和大片的焦灼不安搅和在一起，愈发揪心。于是他沉默着回到左侧的仓库里，凝聚起全部的意志重新投入谜题中。
门的另一边，两个人在架子的最高层上找到了一袋似乎能够派上用场的干冰。
而在冷冻库的地板中央下方，还有一处放置物品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大塑料瓶，以及几块冻得扁平的灰布。
阿部隆也看着这些东西，拼命运转着不断被寒冷侵蚀的大脑。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管道破裂口处冒出的常温液体水的那一瞬间，某个念头如同击碎寒冰的一箭般穿过脑海。于是他连忙拿起架子上的一块冻肉，隔着袋子将干冰敲碎，然后将这些干冰碎块倒进那个大塑料瓶中。
“廉，把绳子给我。”阿部边确保着瓶子里塞满干冰，边向身旁的人说道。
三桥将肩膀上那条带了一路的绳子拿下来递给阿部，而双脚则不断踏着步以获取极少的一点暖意，并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阿部见他身形已近乎摇摇欲坠，于是暂时放下手里的动作，把地板储物间的门拉开，朝着他说道：“你先进去坐着吧，蜷着会比较暖和。”
“诶、诶……？”虽然很疑惑，但三桥还是听话地走了下去。
“我等下要用这个瓶子炸掉门口的那些冰，会很危险，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动。”
“那——那阿部君你呢？！”三桥立刻就被急坏了，牵着对方的手不放。
“别担心，我又不傻。”阿部摸了摸三桥那被冻得苍白无力的手，不知为何而下意识地将它放在了自己还算是有点温度的脸庞上，“我到时候会和你一起待在这下面，只是现在还要去找一个可以远程把它引爆的东西。”
三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阿部放开他的手，走到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你们还在吗？”
“啊！在——！”回应他的，是泉的声音，“怎么样了？”
“我找到办法了！待会需要你在外面帮一下！”
“真的吗？！好！我要怎么做？”无法抑制的惊喜即使隔着铁门也能够被听见。
“到时你在听见很大的一声之后，数三秒，就把门推开！”
“好！没问题！！”
与泉确定好协作的时机之后，阿部转向门旁边的水管，往装着干冰碎块的塑料瓶里灌了一点刚冒出的常温水，随即立刻拧紧了瓶盖。接着，他用三桥随身携带的那条棉绳将这颗“瓶装炸弹”小心翼翼地绑在门把手上，并再三地确认是否牢固。
此时，被灌入高出熔点几十度的液态水的干冰已在不断升华成气体，致使塑料瓶膨胀到了一种极限的状态。阿部在地上捡起先前被自己用冻肉砸落的冰块碎片，然后迅速地跑到地板下的储藏室里，将身体挡在三桥前面，用力挥臂扔出了碎片。
就在他扔出冰块后立刻弯下身的那一瞬间，轰然巨响充斥了整个冷冻库。
铁门很快被推开，外面的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查看情况。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要把门固定在打开的状态。
“廉！隆也！”田岛见阿部正使劲顶开储物间的铁门，于是连忙帮他掀开这块冰冷刺骨的铁板。而荣口和泉也分别将两人拉了上来，然后五人一起快步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冷冻库。
“那边有个烤架！你们赶紧去那里取取暖！”荣口指了指不远处灶台旁边正冒着火光的烤架，内心的情绪也在看到两人平安无事后平静了许多。
田岛甚至把自己的衬衫和长裤都脱了下来披在毫无血色的三桥身上。
“诶，啊……悠、悠君……会冷……”
听到三桥比往常还要更加断断续续的话，田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自己脱光了会冷，于是赶紧露出了个笑容，解释道：“没事！我也在烤着呢，不冷！”
而在三桥的左面，阿部边伸着右手在烤架上方取暖，边端详着自己的左手，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隆也？”荣口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严肃模样，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这里有很多违和的地方。”
“我也觉得！”泉很快地表示了赞同，“从一开始那层楼到这里的布置……都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听罢，荣口转过头打量着这间厨房，陷入了思考。而田岛也接过了话头道：“拿来搞这种所谓逃脱游戏的地方，也不用弄得让人喜欢吧。”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是，说不定能够从这方面找到一些线索。”
“……例如地点之类的？”荣口边说着，边摸着下巴回想，“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窗户……而我们被抓过来之前，天气明明已经很冷了……但是这里却没有换气或者制暖的装置……”
一时间，这摆在眼前的密闭现实像是狠狠地扼住了咽喉，带来一阵机械性的窒息感。
烤架散发的暖意也仿佛被渗入了无色无味的毒素，沿着神经游走在四肢百骸，激起颤栗。
Chapter 4·END
注：
1.本章内的房间构造与谜题，参考了《极限脱出999》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