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荻黑】素描时光（10～12）
◇旧文重修搬运系列
◇漫画原著脑补向，HE
◇CP：荻原成浩×黑子哲也
>>10.「我抑制不住的微笑，你发梢温柔的味道」
夏季全中正式赛正在如火骄阳的照耀下逐渐逼近。
明洸中学的体育馆内，篮球击打篮筐的声音和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交错着混杂在少年们明朗的嗓音中，释放着盛夏般的热情。
“12号太慢了！”
“中间还能进多一点！！”
“速度不要慢下来！”
“呜哇！篮球部好厉害！居然连暑假都在训练……”
路过体育馆的学生们受到声音的吸引而向内望去，都不禁发出了赞叹。
“好！大家再来继续练一场吧！！”荻原成浩随意地抹了抹额间的汗，指腹传来的熟悉的篮球触感让他整个人仿佛沸腾了一般干劲满满。
“啊啊——虽然有干劲是好事，不过还是先休息一分钟。”芦野明走到一旁拿起长凳上自己的水瓶，“你也要好好摄取水分啊，今天也是很热的。”
“啊，也对。”听罢，荻原放下手中的篮球，拿起瓶子猛灌了几口水。
“阿成你比平时还要拼命不少嘛！”菅崎辽平意味深长地笑着，试图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有关他那位神秘小女友的信息。
“嗯啊？”听见菅崎的声音，还在喝着水的荻原下意识地回道，“当然啦！！”
“诶！你水流出来了你水流出来了啊！”菅崎赶紧出声制止，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一如既往大大咧咧的模样。
“啊，不好……”荻原连忙闭上嘴，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来的水。
如果被黑子看到的话肯定又会被吐槽了。
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够见到远方的那个少年，荻原的干劲更是像夏天的温度一样腾腾腾地往上升：“这次全中赛我朋友也会上场，所以我超有斗志！！”
“喔——他在哪个学校？”菅崎略有点失望：原来只是因为这个，还以为是为了展示给女朋友看才这么努力的呢。
“在帝光！”
“诶？真的假的？！”菅崎瞪大了眼，“豪门帝光？你那朋友很厉害嘛……”
“就是啊！那家伙就是很厉害的！！”荻原兴高采烈地说着，却没有发觉，每当提起黑子哲也时，自己那颗不由自主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
——你现在一定也在努力练习吧……真想早点见面呐！
另外一边，帝光中学。
“喂喂喂喂！别睡啊黑子！！”虹村修造转过头看到已经累趴在了地上的黑子，不由得嚷道。
“对、对不起……我、马上就起来……”完整的句子被急促的喘息声击碎，黑子试图动一下手臂，顿时被一阵剧烈的酸痛席卷而上。
“说是这么说……可你连动都没法动了啊！”青峰看着原本躺尸一样的黑子正一点一点努力慢慢站起来，脑海中又浮现了不久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为了跟上大家的步伐，我就已经用尽全力了，所以老实说我并不明白青峰君的感受。——但是，如果我是对手，不管实力的差距再怎么大，我也绝对不希望被你故意放水或是敷衍了事。」
既然哲一直都在这么努力着，那么我又凭什么消沉下去呢？
“小黑子你没事吧？”自从和黑子合作赢下了一次对外校的练习赛之后，就对对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黄濑看着这样辛苦的黑子，有些不忍心地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可是却被赤司阻止了：“别帮他。等到全中的时候，每天两场比赛的日程会连日持续，现在这种程度就跟不上的话是不行的。”
“是…！！”听罢，黑子咬咬牙，硬是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赤司君说的没错。
为了队伍，为了全中赛，为了完成和荻原君的约定——
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下去！
“继续下一项！四对四对抗赛！！”
“好！！”
一旁的桃井五月看着原本无精打采的青峰恢复了状态，不禁由衷地笑了：“一定是哲君的功劳吧……很快就是全中正式赛了，两个人都要加油呀！”
全国初中篮球大会，统称「全中」。
每年八月开赛，地位与高中的Inter High相当，是初中篮球的最高赛事。
大会日程除去开幕式以外总共三天。
参赛者是从九个赛区的地域预选赛中胜出的二十三所学校，加上东道主都道府县的一所学校，总计二十四所学校。
大会的形式是首先以三校为一组，分成八个小组开展组内赛，各组的前两名晋级决胜的淘汰赛。
在淘汰赛中一路取胜到最后的学校，就是冠军。
而为了消化如此庞大的赛程，每个学校就必须在一天之内打够两场比赛。
三天之中六场比赛，只有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生存到最后的学校——
才能得到最强初中的名号。
“……那么，从现在开始——全国初中篮球大会开幕！”
全中的比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由于开幕式当日并没有比赛，因此帝光众人也没什么特别的紧张感。
“啊——肚子好饿……我好想快点吃零食……”紫原敦叹了口气，摸着肚皮一脸怨念。
“开幕式才刚完呢……”绿间真太郎扶了扶镜框，正想再继续吐槽，这时一群记者却倏然蜂拥而来。
“请问现在方便接受采访吗？”
“请问今年这支球队的完成度如何？”
“请对争取连冠这个目标发表感想！”
“啊？！我们也要回答？”黄濑被这些突然而至的记者们吓了一跳。一旁的青峰也挠了挠头发不知所措：“伤脑筋啊……完全动不了了。——不过话说赤司好厉害诶……”
青峰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不远处一脸从容不迫的赤司征十郎身上：“一点都没有动摇，而且回答的全都是标准的模范答案。果然有经验的就是不一样……去年的虹村可是被问得晕头转向啊。”
前方无辜中枪的虹村修造听到青峰的吐槽，一脸不爽地转过头：“吵死了。”
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桃井看着前面潮水般的记者群，讶异道：“呜哇——今年特别厉害耶！”
“是这样的吗？”旁边第一次参加全中赛的黑子好奇地看着。桃井连忙叮嘱道：“所以哲君也要小心哦！”
倏然，有几个记者注意到了后方的桃井，连忙凑了过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帝光美女经理吗？！请问能不能说两句……”
“咦咦？！我？！”桃井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不由得呆住了。
而旁边存在感薄弱的黑子哲也，一如既往地被忽略了。
——才怪。
“……黑子！！”
无比熟悉的声音。
就像是从记忆深处漫延而上一般。
黑子迅速转过头，看见了那个早已被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的灿烂身影，仿佛带着当年盛夏阳光的暖意，一同扑在了自己身上。
“呜哇——好久不见了！！”
只有荻原成浩自己才知道，当他看见那个一如当初温润如水的浅蓝色身影时，内心膨胀而起的惊喜是如何地满溢而出，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加快、加快，仿佛要从胸腔中一跃而出。
“有两年没见面了吧！”荻原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张褪去了些微稚嫩的脸庞，就像是要把这两年来缺少的份补上一样，“……不过倒是感觉没怎么长高啊？”
“荻原君好久不见。”终于见到了荻原，黑子也是抑制不住地高兴，只是被对方的后半句戳中了槽点，不禁赌气地鼓起了腮，“是荻原君你长太快了而已……我已经一米六三了呢。”
“啊哈！”荻原像以往一样揉了揉那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柔软蓝发，以示安慰，“这样看来长得也不慢嘛。”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如当年平凡而温馨。
因为就算时空以决绝的姿态横亘在他们中间，也永远改变不了彼此这份以纯挚感情维系着的羁绊。
两个人都一直如此坚信着。
这时，荻原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白底蓝边的运动服，不由得好奇地端详着：“喔真的耶！是帝光的运动衫！实际见到果然还是很厉害啊！”
黑子笑着任由对方在自己身周打量，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荻原的侧脸上，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粒饭粒，不禁笑了出声：“噗～”
“啊话说回来，黑子你是不是哪里变了？”没有注意到黑子的笑声，荻原回到他面前望着那双如同湛蓝湖泊一般温柔漂亮的眼睛，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笑容，像是不会再在瞳眸中漾起涟漪，如同明镜般平静。
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隐藏在了镜面之后。
“感觉荻原君也变了呢。”黑子正想继续说下去，目光却又重新落在了那粒米饭上，转念一想还是先提醒一下对方比较好，“那个……饭粒又沾到脸上了。”
“诶？”荻原一愣，而后赶紧伸出手抹了抹脸，“不好，这是中午的饭……”
“在这方面荻原君果然还是老样子呢。”黑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还好衣服没有穿反。”
“唉……我的形象……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更可靠一点呢……”悄悄地腹诽了一下被吐槽的自己，荻原决定先转移一下话题：“嗯——总之……那个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什么啊！！！！！
内心忍不住开始咆哮的荻原成浩君终于对自己的笨拙无力举起了白旗。
明明只是想要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却总是被自己弄得事与愿违。
最终荻原也只能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傻傻笑着道：“啊哈哈……真正跟你见了面之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呢……”
“说的也是。”看见对方熟悉的憨厚傻笑，黑子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却令人安心的暖意。
这时，不远处的后方传来了菅崎辽平的声音：“喂阿成——我们要走了啊！”
“啊！”荻原望了一眼后面的队友们，不舍地转过头来，“不过我一直都很期待和你一起比赛，是真的哦！而且既然都进了正式赛，就要以冠军作为目标。我们绝对会打上去的！”
“嗯，我也一样。”黑子坚定地迎着荻原的目光，“一起加油吧！”
一起。
这个曾经在六年级的春天破碎掉的纯粹美好的词语。
能否在全中赛上用我所有的汗水与感情，将它修补。
>>11.「明明想要说出口的不是抱歉，明明想要做的是把诺言兑现」
全中赛初日，帝光中学开始了组内赛的第一场，对阵风见中学。
而无一例外，队员们纷纷感受到了比往年还要重上一个级别的压力。
因为帝光的球员，没有取胜以外的道路。
几乎所有的观众和媒体都在期待着他们的胜利。
而一旦败北，他们马上就会成为非难的标靶。
绝不能落败，也不能苦战。
正因为帝光是最强的，所以压在他们身上的绝对不能输的压力才会重到超越常人所能想象。
因此不论是虹村修造还是赤司征十郎，都采取了慎重而稍显优柔寡断的打法，一点一点不断积累得分，以勉强达到及格线的比赛内容顺利地将胜利收入囊中，使帝光以组内赛全胜的成绩升入决胜淘汰赛。
“呼……今年比想象中还要吃力啊……”满头大汗地结束了比赛的虹村不安地蹙紧了眉。
“感觉好累啊——可恶！”紫原敦急促地喘着气，一脸不爽地接过了黄濑递过来的毛巾。后者亦摆出同样的表情道：“我同意……”
“我没有上场比赛也感觉很累了……”承受着相同重压的黑子看着疲惫而汗涔涔的几人，内心的紧张感顿时又添了几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喂——青峰！”
“哦哦好久不见了！”青峰看见来人，立即兴奋地跑上前去，“最近怎么样？”
“咦？是青峰君认识的人吗？”难得看见青峰如此兴奋的模样，黑子不由得好奇地朝那边看去。
“啊……那是上崎中学的井上君。”桃井顺着黑子的视线望过去，回答道，“他和青峰君一样是大前锋。去年比赛的时候他们势均力敌呢。”
“今年我一定会赢的！”井上伸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哈！我才不会输！”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青峰回握住他的手。
“一对一能跟青峰君打到那种程度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了。——组内赛他们应该也赢了……啊！”桃井翻看着上崎中学的资料，而后在看到赛程表时略微讶异地瞪大了眼眸，“明天的决胜淘汰赛，第一场就要对上井上君所在的上崎中学了！”
然而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明天这一场让青峰大辉燃尽了期盼的比赛，是怎样地令他感觉如同身处深渊般酷寒。
翌日，比赛前的热身时间。
“噗咚”一声巨响，观众们的目光都被刚刚完成了一次灌篮的青峰给吸引了过去。
“呜哦——灌篮！！”
“初中生居然能够灌得那么轻松？！”
全场一片惊异与赞叹的声音。
“小青峰你干劲好足！”黄濑凉太拿着篮球，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样的青峰。
“还好吧……因为今天的对手有点难缠啊。”青峰望向了对面场上同样在热身的井上，“——而且哲跟我说了，‘如果我是对手，不管实力的差距再怎么大，我也绝对不希望被你故意放水或是敷衍了事’。所以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不会放水的。”
听见了青峰的话，黑子停下了脚步欣慰地望过去，正好对上了对方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眸：“……是的。”
而一旁的绿间真太郎凝视着那两个人，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绿仔？”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旁边的紫原敦开口问道。
“……没什么。”顿了顿，绿间收回目光继续道，“只是今天的早安朝日占卜……”
“怎么？结果不好吗？——不过话说绿仔你别信这种东西好不好啊……”
“我的排名是第三没有问题，而且幸运物我也带过来了。有问题的是……”绿间的目光不由得又移向了场上的某个人，“青峰。他排在最后一名。”
这时，一声响亮的哨声划过了会场。
“请双方球员整队！！”
观众们也随即慢慢安静了下来，纷纷瞩目于场中央面对面站着的十名球员。
“现在开始帝光中学对上崎中学的比赛。行礼！”
“请多指教！！”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会场中，明洸中学的第一场决胜淘汰赛也即将开始。
“啊…诶？！”感觉到脚背上倏然传来的异样感，荻原成浩低头望去，发现球鞋的鞋带不知为何突然断掉了。
“怎么了阿成？”热身中的菅崎辽平听见了他的喊声，不由得停下来问道。
“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备用的鞋带……”
“咦……啊？！”注意到了对方断掉的鞋带，菅崎愣了一下，随即连忙从一旁的袋子中取出备用的鞋带递过去，“还好有带备用的过来。赶紧换上吧。”
“嗯，我知道了，谢啦！”感觉到了菅崎紧张的情绪，荻原试图用欢快一点的语气让对方放松下来。只是坐到一旁的长凳上换鞋带的自己，最终也没能敌过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突然断掉是怎么回事啊……又不是木屐的带子（注①）……”荻原紧蹙着眉头换上新鞋带，“啊啊……感觉好糟糕。”
即使换上了新的鞋带，莫名的焦虑情绪却仍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可是要到决赛去跟黑子对打的，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被绊倒……绝对要赢！！”
这时，观众席上的议论声仿佛沸水中的气泡一般逐渐翻滚而起。
“你看那两个人……”
“咦咦？什么？”
“真的耶——好少见！！”
“那两个球员……是双胞胎！”
荻原抬头望向对面场地，正好看见了刻在他们脸上的一模一样的弧度。
自傲而张狂的弧度。
仿佛印证了几十分钟后，这场比赛的结局。
帝光与上崎的比赛，此刻已经进行到第四节，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零八秒。
而150-81的比分，也已经清楚地预示了结果。
无比清楚地——近乎狠狠地刻在上崎中学球员们的眼里。
“觉醒以后的青峰全力以赴的结果就是这个分差……也难怪他无法保持对比赛的热情了……”绿间看着场上所向披靡的帝光王牌，赛前的不安感又逐渐漫延而上，“但是上崎这算怎么回事啊……难道已经连比赛都放弃了吗？！”
而一旁正准备和井上one on one的青峰，瞥见了对方那略带讽刺的苦笑，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而后顺利地带球过人，投篮得分。
——因为对方已经连防守的动作都放弃了。
“什么啊……为什么啊……？！”青峰回过头，质问般地看着井上消极颓废的背影，却仿佛是要哭出来一样，“我明明一直都在期待着和你对战！还以为对手是你的话一定能打得很开心的……”
在视线的余光里看见青峰此刻表情的井上，慢慢收回了苦笑：“你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地都写在脸上了……不过啊……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可怕的怪物……”
像你这样的天才，根本不会懂我们的痛苦吧。
——在这种绝对的才能差距下，无论怎样奋斗挣扎都无望的痛苦。
“比赛开始仅仅几分钟我就明白了，这就是压倒性的差距……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追得上……连一丝希望都不留给平凡人的差距……”井上垂下了头，感觉到青峰从自己身旁走过，慢慢开口道，“能跟你对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吧……你是在挖苦我吗？”
讽刺与自嘲的字句像一根根尖针刺进胸口，青峰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那些期待，不过是天真的幻想。
“……哈哈。”
带着苦涩嘲讽的干笑，青峰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才稍微认真了一点就是这样的结果……连对手的战意都完全夺走了的话……
打篮球，到底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哲……”
听见了青峰的声音，黑子回过头习惯性地举起了右拳，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时惊愣在了原地。
“我也觉得你说的那些话没有错，但果然……还是不行啊。”巨大的失望感仿佛梦魇一般缠绕着全身，“我总算是明白了，我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找得到的了……”
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是些废物，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跟我正经地对打。
“能赢得了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抬起的右拳被孤零零地抛弃在了僵硬的空气中。
“哔——比赛结束！”
LED显示屏上169-81的分数，已经没有一个球员再抬头去看了。
帝光中学的休息室中，桃井五月一看到青峰大辉回来的身影就立刻冲了上前道：“青峰君！你刚才为什么跟哲君——”
“烦死了！我要出去一下。”青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径自从黑子身前走过，“让我一个人呆着。”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甩上。绿间真太郎看着青峰离去的背影，扶了扶镜框：“没想到不好的预感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变成现实……”
“这种时候啊——黑仔不是应该去追峰仔的吗？”
“是啊，不过……”赤司征十郎接下了紫原敦的话，蔷薇色的眸望向了一旁长凳上安静地低着头的黑子，“这件事对黑子的打击应该也很大，让他现在追出去可能有点困难吧。”
“……”而黄濑凉太却一反既往地沉默着，目光在队友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停在了黑子的身上。
“不过下一场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最坏的情况下只能把青峰换到板凳上。回到宿舍之后再跟他谈谈吧。”这时赤司已经开始冷静地制定备用的作战计划。
一旁的黄濑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开口安慰一下黑子：“小黑子……”
只是未完的话语被挎包中倏然而至的震动声打断了。
黑子从里面取出自己的手机，对黄濑道歉：“抱歉，有个电话……我稍微出去一下。”
不论是声音抑或是背影，满是浓重的落寞感，如同灰霾一般挥散不去。
翻开手机盖，屏幕上显示着荻原成浩的名字。
黑子有点讶异，但总算还是稍微得到一些慰藉了。
“荻原君？”
“…………”
回答他的没有了一如既往阳光爽朗的声音，只有混杂在电磁声中的压抑的缄默。
不安与惶然瞬间被放大充斥着心脏，黑子克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的身体：“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抱歉，黑子。”听筒中终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黑子摇摇欲坠的心，“……我们输掉了。”
“……咦？”大脑不由自主地抗拒起了这个消息，黑子只觉先前看到对方名字时得到的小小慰藉尽数化为齑粉。
“明明……只差一点就……”荻原哽咽着想要把泪水狠狠地逼回去，却终究还是在听见黑子的声音时溃不成军地流下了眼泪，“只差一点就可以追上了啊……”
明明都这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还是……
还是不能去到他的面前，把当年的诺言兑现。
“啊啊啊啊不行啊……！太不甘心了！话都说不好了……”伸出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荻原硬是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恢复以往的模样，“对了，你们那边赢了吧？”
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因为自己曾经决定过，要成为一个真正可靠的人。
——成为值得黑子哲也依靠的荻原成浩。
“……是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青峰渐行渐远的背影，黑子咬了咬下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果然呢，恭喜！”声音终于变回了以往的爽朗，可是荻原的心却仍然被笼罩在一片灰霾中，“我也很想去给你们加油啊。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抱歉。”
“没事的……请不要一直道歉。”黑子轻柔的嗓音透过电波传递至荻原耳畔。
他当然非常清楚，失败的滋味是如何得令人沮丧痛苦。
他也一直坚信着，荻原为了实现这个约定而付出的努力，绝不亚于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安慰。
“啊啊……说的也是……”荻原苦笑着，却还是下意识地接道，“……抱歉。”
明明想要说出口的并不是抱歉。
可是无法站在你面前的我，除了抱歉，还能说些什么？
通话结束前的那一秒，原本已经停住了的泪水，却又重新止不住地滑落。
落在深色的队服上，变成一个一个的水渍。
而手机屏幕上黑子哲也的名字，终究还是被一片黑暗所淹没了。
注①：根据漫画216Q的注释，木屐的带子突然自己断掉是不吉之兆。
>>12.「我跨越这大雨，只为与你相聚」
即使在决赛上遭遇到了拥有擅长使用诱导犯规的双胞胎球员的镰田西中学，帝光还是凭借着风格各异的五名「奇迹的世代」天才以及幻之第六人，以81-51的三十分大分差获胜，达成全中二连霸。
黑子哲也望着身旁捧着冠军奖杯的队友们，脑海中闪过和上崎中学比赛时青峰大辉消极怠战的眼神以及电话中荻原成浩哽咽的声音，原本欣慰温和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逐渐黯淡下去。
如果将他们比作齿轮的话，那么直到那个时候为止，他们都相互啮合得很好。
虽然其中一个齿轮产生了裂痕，但那时的黑子哲也依然相信他一定还能恢复原样。
然而，他却忽略掉了——
那条系在自己的齿轮上的纤细红线，彼端牵连着的另外一个齿轮。
全中赛之后，暑假也随之结束了。
开学典礼那天的下午，虹村修造等三年级生退部。
没有眼泪，也没有后悔的表情。
他们就这样，告别了帝光中学的体育馆。
与此同时，白金监督突然的倒下，让帝光内部隐藏的危机慢慢浮出了水面。
于是那些啮合着的齿轮，开始一个个地——
逸出轨道。
全中二连冠后的帝光更加备受瞩目，外界关注的压力日益沉重。
「奇迹的世代」开始被称为是初中篮球界里的史上最强队，周遭的注目度也达到了史上最高点。
然而王牌青峰大辉却是真正地陷入了消极的低气压状态，愈发暴躁孤僻。
无比担忧却又不知所措的黑子每每被一味沉浸在压抑中的青峰单方面拒绝了交流，连带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缝——光和影之间的裂痕，无法愈合般地不断扩大。
黑子也许永远都忘记不了下着大雨的那一天，青峰那些如同利刃般的话语。
“你明白？哈……你明白什么啊？！告诉我啊！像你这样只有一个人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的家伙能明白什么啊？！我也好想生成像哲你这样的体格啊……那样的人生还要有意义多了！”
“可是我也……很羡慕青峰君和大家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试试灌篮，我也想要投中三分球啊！！但是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唉声叹气也于事无补，所以我才会用尽全力朝传球的方向——”
“要……传给谁啊？你那所谓的传球……要传给我吗？为了什么？明明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传球，一个人也能胜过所有对手了啊？！”青峰那将近歇斯底里的表情硬生生地刻进了黑子眼中，“从全中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再接到过你的传球了……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为什么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
“我已经……连怎么样去接你的传球，都忘记了啊……”
那一瞬间，雨滴倏然迸发成倾盆大雨，狠狠地打在两个人身上。
在回家的路上，黑子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荻原成浩的名字。
然而那一天荻原哽咽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遍地盘旋，自己的手指徘徊在通话键上方，始终没能按下去。
原来事到如今……自己连一个可以无所顾忌地倾诉痛苦与烦恼的对象也没有了么？
黑子默默地想要将手机塞回书包中，指尖却在此时不经意地稍稍用力按了下去，屏幕瞬间显示出“正在拨打”的字样。
慌忙中黑子正想去按结束键，却不料电话已经被对方迅速地接通了。
“黑子？哈哈真巧呢～刚才我也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听筒中传来了一如既往爽朗的声音。
“啊……荻原君晚上好。怪不得那么快就接电话了呢。”
“啊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话说你最近在学校里过得还好吗？”
“……嗯。”提到学校，黑子的心又是一沉，略微一顿，“……挺好的。只是前辈们在暑假后都退部了，有些不舍得呢。”
“我们学校的前辈们也是退部去准备升学考了呢。——不过真的……没别的什么事了吗？”虽然每次接到黑子主动打来的电话荻原都会特别开心，但与此同时他都会忍不住开始担心对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嗯，并没有什么——”
未完的话被荻原接下来的问句打断了。
“是关于青峰的吗？”
“诶？！”被荻原一语中的，黑子略微一愣，“荻原君怎么知道……”
“……虽然没有现场留下来看你们的比赛，但我还是看过录像的。”荻原的声音有些低了下来，“以他的水平，在初中篮球界里已经所向披靡了吧。所以应该也就会更加消极怠战了？”
“……是的。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听见黑子明显在为青峰担忧的语气，荻原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而且我和他已经……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吗……”大雨中的一幕幕画面仿佛梦魇一般不断在脑海闪回，黑子甚至是无意识地将近哽咽地说着话，询问着这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察觉到不对劲的荻原顿时慌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像现在这般情绪不受控制的黑子，“黑子……？！你怎么了？！”
“……对、对不起……一时没能控制住……”黑子拽紧了书包带，企图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住，“我想我还是先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打扰荻原君了真是很抱歉……”
“啊……黑子？黑子？！！”荻原急切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最后却只能得到电话挂断声的回应。
一声又一声，敲打在耳膜上化作了心脏中央一阵阵的疼痛。
青峰大辉。又是青峰大辉！
为什么自己一直在乎着、守护着的人，每次都因为他而受伤？！
为什么一直都是他占据着黑子几乎所有的视线，左右着他的情绪？！
咬咬牙，荻原瞥过一旁的时钟，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后悔的决定。
“妈妈！今晚我要去辽平家和他商量篮球部的事，就不回来睡了！”
“这样啊……那好吧，记得在别人家里面礼貌一点哦！而且看样子好像会下雨，你还是把伞带上吧。”
“知道啦！那我出门了！”
一迈出家门口，荻原就迅速掏出手机打给菅崎辽平。
“喂？阿成？”
“辽平你今晚就当作是我来了你家讨论篮球部的事就好了！”
“啥？！这什么鬼啊！你给我解释清楚一点！”
“我现在要赶去东京一趟，大概晚上是不能回家了，所以就拜托你帮我做个掩护啦。”
“去东京？！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你跟我说你要去东京？！你脑子没坏吧？”
“就是因为现在脑子还很清醒所以才要立刻过去那边！趁着我现在还有这么冲动的勇气！如果今晚不去的话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正因为清醒，所以才能明白过来，那份扎根在心底三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啧，算了。不管你要干啥，总之一个人路上要小心点啊！”
“我知道！那谢啦辽平！”
挂断电话，荻原刚把手机塞进包里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雨。
接连不断的雨滴落在街道的地砖上，溅起透明的水花。橙黄的路灯投下少年不断被拉长的影子，在漫天大雨中映出他奔跑的身影。
没有理会裤脚被雨淋得湿答答地黏在脚踝处，荻原喘着气赶到新干线车站买去往东京的票。
“无论如何……今晚请一定要让我赶上啊……”
默默祈求着，荻原望着眼前疾速飞驰而过的风景，心脏也随之不断地加速跳动着。
十分钟。
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成了一种未知的煎熬，碾过内心膨胀而起的空想磁场。
直到两个小时零十一分十五秒。
荻原终于踏在了东京的土地上。
滂沱大雨似乎追随着他的步伐一路来到了这里。荻原也顾不上别的什么，就凭着刻在记忆里的路线直直奔向了黑子哲也家。
而此时的黑子，正窝在房间里面对着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夜晚十点流逝着，窗外的雨却丝毫没有要减轻的趋势。
“今天那样挂断荻原君的电话……果然是有点太失礼了么……”黑子蜷缩进被子里，拿着手机。屏幕定格在了通话记录中荻原成浩的那一栏。
可是那样一听见荻原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要依靠而导致情绪失控的自己，一定会让对方感到困扰的吧。
带着苦涩的笑容，黑子正准备按下关机键而后去睡觉，却猝不及防地被荻原打进来的电话吓了一跳。
“……荻原君？！”
“黑、黑子……你、你应该还没有睡觉吧……”电话里荻原的声音被急促的喘息弄得断断续续，“可、可以稍微……稍微等我一下吗？”
“啊……当然可以。只是荻原君你……你在跑步吗？可是听声音你那边也在下着大雨吧？”
“没、关系……我、我有撑伞……啊！！”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荻原的声音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荻原君？怎么了吗？”
“太好了……终于、终于到了……”荻原似乎停下了脚步，正在调整着呼吸，“黑子，你拉开窗帘往下看一下吧。”
“拉开窗帘……？”黑子一开始有些迷惑，而后却倏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立刻跳下了床跑到窗户前，“难道——？！”
“唰啦”两声，天蓝色的窗帘和被沾上无数雨滴的玻璃窗被依次拉开，黑子一眼就看见了楼底下那个正在滂沱暴雨中撑着伞，带着熟悉的阳光笑容凝望着自己的少年。
“荻……原君？！”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黑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刚刚还映在自己脑海中的少年，此刻却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眼前。
“啊哈哈怎么样？喜欢这个惊喜吗？”
听见荻原爽朗的笑声融合在雨声和电磁声中，黑子毫不犹豫地冲下了楼，在父母和奶奶诧异的目光中跑出了家门：“荻原君！！”
“啊黑子！不要出来淋雨啊！！”看见黑子连伞都没拿就直接冲了出来，荻原急急忙忙地放好手机，下意识地跑上前去将他圈在怀里，“很容易会感冒的啊，笨蛋。”
被荻原突然拥入怀中的黑子并没有感到一丝违和与不适，反倒是因为身边有了一份真实的依靠而安心地阖上了眼眸：“荻原君……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不都是因为你挂我电话！”荻原揉了揉黑子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埋怨与无奈，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近似于抚摸，“然后我就立刻赶过来了，不然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
“抱歉……那个时候没能控制好自己。”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啊！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就是要发泄出来才行啊！”荻原不禁想起全中赛前他们重逢时，黑子那双将情绪尽数掩藏于伪装背后的眼睛。他环着黑子的手臂更是不由得收紧：“之前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拼命地去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我只是……啊、啊嚏！”被凛冽的夜风掠过裸露的肌肤，黑子冷得一颤，打了一个喷嚏。
这时荻原才注意到，黑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跑进了暴雨中，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开始簌簌颤抖。
“啊啊笨蛋！！赶紧回家！！”荻原立即顺势揽过黑子，急匆匆地跑进玄关。
就像是回到两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也曾经和你一起，在那大雨中飞奔回家。
TBC